第十一章.赤虎的套
废旧的采石场内空荡荡，三面环山让这个荒芜之地成为一块几乎只有一个出口的城堡，简单的说就像是堡垒一样，时间像是忘却了这么个地方，就连空气都流露着一股古旧的气息，如果洛枫看见了这个地方，一定会说：“好破……”
土匪模样的赤虎先生站在灯塔顶的小棚子中，一边抽着烟一边聊天。
“我说还要等多久啊，鹰瞳？“
对面的男子显然是被换做鹰瞳的人，只见他头戴一顶黑色小礼帽，身着一尘不染的黑色西服，连脚底的皮鞋都是纯黑，灰白的刘海遮住左眼，右眼是淡淡的绿色，像是春天的新叶，整个人看上去及其温和，但是却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，像极了官场上呼风唤雨的掌权者。就这个小棚子的简陋程度来说，和鹰瞳的形象极为不符，他这种人，似乎生来就是足踏红绸金光加身。
鹰瞳倚身在小棚子的木墙壁上，丝毫不在意地说：“阿虎，稍安勿躁，你可不要忘了，你那宝贝学生可是还没来呢。”
“你们这些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？为什么要动我的学生？”赤虎先生说，“我的学生素质是要高点，可是不必为了这个就弄些种种法子来裁我的员吧？要不是我提醒了竹千依那个小丫头搞不好连小竹子也会来，小竹子来了还得了？”
“那是上面的决定，我什么也不知道。”鹰瞳回答，仍是那漫不经心的语气，“什么学生素质高这种理由你完全就是在开完笑，可是玩笑归玩笑，这件事情上必须认真。”
“谁和你开玩笑？洛枫那小子优秀归优秀，那种情况也扛不下来！你怎么不叫你自己的学生来？”
“你太急躁了，阿虎，”鹰瞳扬了扬头，望着天空，只见那空荡荡的天空中飞鸟掠过，“我手下只有一个人，你也只有两个，你觉得我们愿意让自己的学生冒这个险吗？我说过了，做决定的不是我，洛枫是你的学生，你本应有权力直接命令他去，关键在于他是最合适的人选，别的人根本……”
“得了得了，少给我打镇定剂！”赤虎粗暴地打断，“我先说好了啊，有什么情况给我马上冲出去。”
“放心，随时准备。”鹰瞳说着扒开遮住右眼的刘海，一只金色的眼睛呈现出来，内部似乎有狂暴的光想要往外冲，没有聚焦的瞳孔像是深渊，金色的底部却是深邃的黑色，一眼看去就有一种被盯死的感觉，似乎自己的想法都被那眼睛看穿了。
“别拿你那眼睛吓唬人，那种颜色的眼睛根本不该长在人的脸上。”
“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一直在观察，没有松懈，提醒你一句，烟最好掐了。”鹰瞳听到这句话倒也没生气，放下右眼的刘海，让那只眼睛被盖在了黑暗之下。
既然是在蹲点等人，抽烟很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，这样一来很可能目标会察觉并逃走，那么计划全白费了。
赤虎将口中的香烟扔在地上用脚尖摁灭，紧接着坐下身来，抬头看着鹰瞳，“站着干嘛？坐下说话。”
鹰瞳也坐下来，右眼凝视着地板。
“你那学生，你就那么喜欢？”鹰瞳问。
“是啊，我喜欢那小子，其实不只是喜欢，他挺可怜的，孤身一人走在世界上，无依无靠的没有亲人，每次看他那眼睛我都觉得有些难过，其实竹安那小子本来分不到我这里的，我看洛枫那臭小子和他关系好，每次那小竹子蹭洛枫的分数我都睁只眼闭只眼，那种年龄的孩子本来不该做这个的，什么友情亲情才是他们最需要的，有个蹭分数的朋友有何尝不是好事呢？那至少是个朋友。”赤虎长长叹了口气，接着说：“再说了洛枫那臭小子也挺争气，说明白了有前途，有前途的小苗子不培养培养怎么可以呢？”
“你真是博爱呀，你竟然会可怜别人？”鹰眼笑笑，“怎么没看见你对我的学生那么好？”
“你拉倒吧，我自己都忙不过来呢。”
“我们可以比比看，下次排位赛看看谁的学生在前面。”鹰瞳说。
“其实我也想知道那两个小鬼哪个更能打。”
“这不像你……以前你可不会关心这种事情。”
“这说明我变了，不好吗？”赤虎坦然。
“等等……”鹰瞳示意赤虎，“有人来了。”
“谁？”赤虎压低声音问。
“你那宝贝学生。”
“好破……”洛枫看见这采石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。
三面都是山，连空气都陈旧不堪，加上那种黄沙漫漫的感觉，洛枫有些哆嗦，似乎有种一去不复返的感觉，还好这个采石场够破，破到动也不动就能看个全貌，少了找路的麻烦，整个厂子连个厂房都没有，除了四角的灯塔，洛枫只能看见中央的土包。
洛枫想起前天晚上的事情，稍稍松了口气，至少就眼前的情况来看，和梦里是不一样的，那只是女孩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。
洛枫现在的感觉感觉像是他被流放了，流放到一个小山沟里悲惨地度过一生，从此不见天日。
要是这样了，那个毒舌的家伙会更惨吧？真得一辈子看夕阳了。
这时候洛枫又想起赤虎先生那张纸条来。
谨慎谨慎！
出发之前他就已经想到这个了，所以现在他的腰间挎着一把刀，他的右手一直按在刀柄的位置，身体也是尽可能的做足了准备，随时可以攻击或者移动，他现在已经处在“全面备战”的紧绷状态。
先看看四周，感受一下风的流动方向，紧接着慢慢挪动，尽量不要做太大的动作以免露出破绽。
他做得很完美，只要周围出现一点异变，他便能发动攻击，即使打不过，也多半能够全身而退。
洛枫一点一点地移动着步子，慢慢靠近中央的土堆。
其实他有点后悔这么做，说不定那个所谓谨慎的小纸条只是他神经过敏，现在的他看起来肯定很傻，如果根本没有敌人，那不是傻透了？在他的感知领域中可是连细微的一丝杀气都没有，现在的他纯粹是演戏，都这么做了，他觉得自己也只有硬撑着头皮做下去，否则那不是他的风格了。
“喔，你那宝贝学生还真是不错呢，我看看啊，动作谨慎，前方没有死角，左脚很到位，随时可以撤退，不错啊，阿虎，你的学生确实素质好呢。”鹰瞳闭着眼睛说。
“那小子来了？”赤虎问，“等着吧，倘若那个家伙来了我们就出去。”
“你可别忘了，可不要人一出现就冲出去，贸然行事可是大忌。”
“不需要你提醒，我自己有分寸，再说让那小子吃点苦头也不错，免得以后办事情大意。”
“你还会这样想？”鹰瞳笑着，“好吧好吧，我不多管，但是这次的事情得我来，你知道我和无弦那个家伙……”
“好久没松松筋骨了呢，没办法，我就卖你这个面子吧。”赤虎扭动着关节，筋肉虬结像是树根一样，一眼就能看出爆发力十足。
“可惜啊……无弦那个家伙，本不该是这样的……”鹰瞳的眼神有些暗淡。
快了，就快要到了，洛枫艰难地移动着身体，一步又一步艰辛无比，他这个时候就决定以后再也不这样走路了，走了不到二十米，汗已经流下来了，其实他这么做都是做做样子，说不定虎哥在什么地方看着他呢，整个采石场连一丁点的杀气都没有，这样看来完全没有任何敌人，洛枫感觉根本就是赤虎在玩他。
见鬼，要是根本没有敌人，我这个月都不接虎哥的任务了。洛枫暗暗地诅咒着赤虎。
还有十米……五米……两米……一米……
到了！
这时吹过一阵风，卷起地上的黄土，洛枫像一个白痴一样绷紧身体做着奇怪的动作，右手握刀柄，整个人缩成一团，怎么看怎么傻，当然如果是专业的猎手或者杀手便会称赞这动作无漏洞。
一想到自己这蠢样洛枫就毅然决定这两个月都不再接赤虎的任务了。
“虎哥你个混账……”
“你那宝贝学生说你是个混账。”灯塔上闭目养神的鹰瞳说。
“臭小子，等他被打成残废了我们再去救他。”
“你刚才还那么关心他，现在却这样，”鹰瞳揶揄着，“看来你还是根墙头草嘛。”
“少废话！我开玩笑呢。”
黄色的土地上卷起烟幕般的的沙尘，挂在天空的太阳分外刺眼，洛枫像一尊雕像……准确的说像一个傻瓜一样立在原地不动，嘴里念念有词，“虎哥你个混蛋你个混蛋……”
下一秒钟，他却不说话了，原本已经松弛的身体立刻绷紧如同拉开的皮筋，双手的力量在一瞬间凝聚了起来，右手轻轻抖动了一下，刹那间刀已出鞘，刀光如夜空冷月。
“来了！”鹰瞳轻声说，却没有掩盖声音中的兴奋和一丝紧张。
洛枫转身，扭动腰部，右手的刀刃划过一道带着寒芒的弧线，刀风似锯齿，只要稍稍碰上便会被割伤，只是一个吐息，那把精钢打造的刀已经与身后敌人手中的匕首撞在了一起。
“看来虎哥没耍我呢，果然没有带竹子来才是正确的……洛枫咬着牙，嘴角却划过一丝弧度，双眼像是猎食的豹子一样死咬着眼前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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